野不秃

第八十九章

  国庆回去,陈肖忍应了那句话,将时间利用到了极致。

  晚自习回去陈肖忍拿一小时替李烊言巩固拉上一天进度,剩余的安静两人会各干各的,陈肖忍调了闹钟,订了个规矩,两人必须得学到凌晨一点半才能上床睡觉。

  幽静的黑夜里,陈肖忍熟记着英语单词,心中牢记两个单元硬是停下来向旁边瞧了眼。

  身旁刷题的李烊言不知何时栽下,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。

  陈肖忍操了声,一本书毫不留情地砸去了他的脑袋上。

  他没起来,只是缓缓睁开眼,有些委屈地看向陈肖忍,“陈哥,我卷子写完了,好困。”

  陈肖忍不满他一眼,“李烊言你可要点脸吧,你陈老师我都没睡你好意思睡下吗?”

  他没说话,眼见两只眼皮又快阖上,陈肖忍向他小腿上踹了一脚。

  “真的熬不起了。”李烊言撑开直打架的眼皮无奈地说。

  “还有好几月呢,你得学会适应。”陈肖忍拿着书又拍拍他脑袋,将他扯了起来,“麻利的。”

  李烊言侧头看过去,顺势吻上了陈肖忍的唇,一会儿的交缠,李烊言松了嘴,拿上笔活力满满地写了起来,“充上电,精神了!”

  陈肖忍乐了声,心里扑通扑通地响,“傻逼。”

  一会儿,李烊言拿着个本子送去了陈肖忍的面前,上边就几个大字:我爱你陈哥。

  他看着乐了声,挑起笔回了过去:傻逼滚。

  李烊言笑嘻嘻地接过本子,看见上边的字笑容一顿,又立马写下两个大字:想,你。

  想和你这两个字中间隔了段距离,中间画了个朝上的箭头。

  陈肖忍看着在他后脑勺拍一下,笔一转写下一个滚字将本子丢了回去。

  两人一来一回,相敬如宾,开了个长达十分钟的小差。

  内容越写越下流,所有恶心话和满腹牢骚都被记录了下来,最后在两人开朗的笑声里结束。

  -

  待这第二个冬天,陈肖忍觉着这冰天雪地还真不是那么的冻人,估计带点儿个人因素,两人每晚抱一起入睡那确实温暖点儿。

  学校新年是贴紧了放,假期也没多久,就扣扣搜搜下来几天。

  这座破城在大年初一那天下了雪,放假后,陈肖忍和李烊言直奔超市,张术说着聚聚,怕着麻烦,这个聚餐干脆就放李烊言家里了,准备支口火锅开涮。

  张术他们没闲着,两人回家时他和谭勇已拎着大袋啤酒候在了家门口。

  李烊言摸索着钥匙扭开了锁,两人立马上涌。

  见状,陈肖忍乐了声,扬着声阴阳怪气一句,“行,都不戴鞋套,你们烊哥刚拖的地板又遭殃咯~”

  “哎呦,在乎啥?”谭勇将啤酒放去桌上,看一眼门口蹲身换鞋的李烊言,“大不了等会儿,大羊我给你拖了。”

  “说到做到。”李烊言立马道,他换好鞋,拿着满手东西向厨房里去。

  陈肖忍三两下蹬好鞋子窜进了卧室,刚将手机充上电,外边看电视的张术紧跟了进来,他在门口探了个脑袋,看见陈肖忍的偷偷摸摸也偷偷摸摸了进去。

  “干嘛呢陈哥?”张术熟络地坐去床沿边,好奇的脑袋在里边打量了一番,注意到床上两个枕头时一愣,“你和烊哥睡一块啊?”

  陈肖忍没有丝毫避嫌的想法,淡然地嗯了声。

  闻言,张术双目一瞪,“我去,搞基啊你们?”

  “搞你妈。”陈肖忍扭头拍了下他脑袋,“他这有空调,我那房间没有。”他说得云淡风轻,“怕冷。”

  张术懵懵地哦哦两声,站起来绕去了课桌旁,“烊哥准你睡一起啊?”

  陈肖忍跟过去,淡扬下眉梢,“怎么?”

  张术挑起放课桌旁的本子,“他都不愿和我躺张床的。”他抬起手准备随意翻两下,“这屋子平时都很难踏进…”

  话还没说完,陈肖忍像条疯狗一般扑了过去。

  见状,张术我草一声,随着惯性和陈肖忍倒去了床上。

  因为太突然,陈肖忍嘴唇直接嗑牙齿上去了,他嘶一声,顾不得疼痛,一把抢过了张术手里的草稿本,刚准备起身,大敞的门一阵轻响。

  陈肖忍下意识看去,此刻李烊言就杵门口,包括一旁看戏的谭勇,他只探了个脑袋。

  李烊言的脸几乎是一瞬,倏地就黑了下来,冷嗖嗖出几个字,像是齿缝里憋出来的,“我打扰你们了?”

  闻言,陈肖忍后知后觉,立马弹了开来,和张术离得十万八千里远,他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,将那本写满了和李烊言互骚的本子背去了身后。

  张术也弹了起来,看着李烊言的脸黑,很讨好地替他将压皱的被子捋了捋,“意外意外烊哥。”他谄媚着,“我不是故意要亵渎你这神圣的被窝。”

  李烊言表情如故,依旧冷着张脸,那模样仿佛要将人生吞了。

  陈肖忍看着头皮发麻,拿着本子故作轻松地窜了出去,“我去洗个澡,你们聊。”

  张术看着陈肖忍离去的背影一人顶着他那双凛冽的目光无措,脑袋一转,学着陈肖忍窜了出去,“我看会电视!”

  陈肖忍一股脑进厕所后顿住了,他换洗衣服没拿出来,呆滞半分钟陈肖忍硬着头皮打开了淋浴器,抬手脱掉衣服溜了进去。

  洗一半,门被敲响了,陈肖忍微顿,没说话,又是几下,外面传来了李烊言的声音。

  “陈哥,衣服。”

  听见声儿,陈肖忍这才吸拉着拖鞋拉开了门,他探个脑袋出去,李烊言手上拿着一堆换洗衣物。

  陈肖忍盯他一眼,若无其事地道了声谢,刚准备接过李烊言侧身迈了进来。

  这突然一下,陈肖忍不会了,李烊言将衣服放去篮子里,立马变了副口吻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  “我什么意思了?”陈肖忍觉得莫名其妙,反问了回去,已然忘了刚才的事情。

  李烊言直盯着他,认真地和他对视着,似乎想从他的眼里品出个三言两语来,“刚刚,床上,张术。”

  陈肖忍将丢篮子里的本子翻了出来甩给了李烊言,“这破东西你收好,就张术那张大嘴,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咱俩明天就等着出名吧。”

  李烊言垂睫翻了翻,再开口,语气很明显缓和了几丝,几秒,他关上本子来了这么一句,“什么事需要及时到床上去的?”

  陈肖忍有些无语这白痴问题,稍有不满地和李烊言对视着,好几秒,他妥协着开了口,“我抢本子啊哥,谁知道他平衡力这么差,直接栽你床上去了。”

  话毕,没等李烊言再开口,陈肖忍不满了一句,“还有你他妈就不能平静点儿吗?非得挑现在,我全身果着站这和你说话。”他强调,“冷。”

  李烊言有些后知后觉,将陈肖忍上下打量了一番,有点儿鼻血冲嘴的趋势,他立马红着脸撇开头,“行,你洗着。”

  陈肖忍皱皱眉,不确定地问他,“没事了?”

  李烊言向外边走去,憋出别别扭扭两字关好了门,“没事。”

  见状,陈肖忍重新跳进了水里,大冬天,他里面多待了会,把自己彻底烫热后才关掉花洒。

  李烊言拿的是自己的衣物给陈肖忍,包括内衣,他三两下穿上,套着别人的衣服到处乱晃这感觉只让他觉着别扭。

  走出去,屋里边已香味四溢,坐沙发上的双眼发光,激动地候去了餐桌旁。

  陈肖忍也坐了过去,咕噜咕噜的面上冒着小泡,李烊言后从厨房里出来,坐去了陈肖忍的身旁,他这一入座是威严的,嘴馋的这才敢动筷。

  张术夹了块午餐肉送嘴里,突然脸一皱,看向对面的李烊言,“哥,番茄锅啊?”

  他波动不大地嗯了声。

  “奇怪了。”谭勇夹一块土豆送碗里,“我记得大羊你是最爱吃辣的,无辣不欢一个人,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淡口,能吃下吗?”

  李烊言不慌不忙地夹了块花菜丢碗里,“清淡点,拉得菊花疼。”

  “不行。”张术向厨房示意一眼,“烊哥,有辣椒粉吗?我沾着吃。”

  李烊言嗯了声,“自己找找。”

  话毕,张术立马抱着碗起身,谭勇紧跟,“我也打点儿去。”

  待两人都离座,陈肖忍将目光瞅定在了李烊言的脸上,“不用附和我,能吃点儿辣。”

  他给陈肖忍夹了块牛肉,“没附和你。”

  他笑一声,“我看你最近拉挺顺畅的。”陈肖忍眉眼含笑,直盯他,“反正菊花疼什么的屁话我不信。”

  李烊言也乐了,“那你问着有必要吗?”

  “就是想听听你的回答。”陈肖忍用肩撞他一下,“心疼你陈哥我直说。”

  “心疼。”李烊言立马说,“可太心疼了。”

  听着,陈肖忍愉悦地那块牛肉送进了嘴里,两人慢吞吞从厨房里磨蹭了出来,一人满大碗辣椒粉。

  陈肖忍已想到了那酸爽劲,默默替两人的屁股默哀几秒。

  “大羊,你们这新年一过去,要不了几个月就该解脱了。”谭勇拿起酒杯向着锅上方示意了一下,“来,我敬下你们三个大考生,辛苦了。”

  闻言,张术积极地端起杯子,两人紧跟,四个杯子互挨,为这顿饭打了个响亮声。

  “好好考啊,走出这破地方。”谭勇嚷嚷一句,端着酒杯仰头闷一口,豪迈地放去桌上,发出一道闷响。

  “反正我这辈子是走不出去了,就一个初中文凭,出去工作也没人要,就只能困这替我爸守着面店打一辈子工了。”他感叹一句,话语里带着几分辛酸和无奈。

  张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,“没事的哥,能出去,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。”

  陈肖忍肚子里没墨水,说不出来安慰话,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两人叭叭。

  “再说了,就我这稀烂成绩,估计到时候也悬。”张术叹口气又道。

  “不行就努力。”李烊言瞥他一眼,“一有空就钻网吧你能有出息吗?”

  张术尴尬笑笑,目光放去了埋头吃东西的陈肖忍身上,“陈哥成绩牛逼,高三一毕业是准备回皖城吧?”

  陈肖忍没抬脑袋,不咸不淡地嗯了声。

  “你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。”谭勇笑看着陈肖忍的脑袋,目光里满是羡慕,“咱们这有一个来体验生活的大少爷。”

  陈肖忍特不喜欢这词这语气,“不是少爷。”他沉着声说,“就一普通人。”

  不知道这句话戳他什么点了,乐了起来,一会看李烊言一会看张术,企图得到点儿认可般,“你看,待久了,跟我们混糙了都。”

  陈肖忍嘴一顿,掀起眼皮盯了他一眼。

  对上目光,他的笑容又咧一分,“不用安慰我们大兄弟,那一码事归一码事,你那命确实比我们高一等,见识广。”

  这番话,这个们字没有人反驳,陈肖忍却听得莫名不爽,“你…”

  他妈两个字没吐出来李烊言像是预料到了陈肖忍嘴里的下文,手在桌底安抚似地放去他大腿上,开了口,“别带们字,谁的命不是条命了,你看不起自己就放心底。”

  张术立马附和,“这话没毛病!怎么还搞歧视分个高低贵贱啊?努点力谁的生活都能多姿多彩起来。”

  吃个瘪,谭勇立马拍拍自己的贱嘴,“是是是,这话我说错了。”他举起酒杯,“来,敬平等!”

  敷衍碰一下,陈肖忍郁闷地干了半杯。

  见状,李烊言在桌底安慰地拍了拍陈肖忍的大腿,他喉结滚了两下,放下酒杯紧紧攥住了那只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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