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七章
陈肖忍在火锅店对面的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，刚准备结账柜台上一声闷响，眼前又放来一瓶矿泉水，“谢谢。”
陈肖忍莫名其妙地看过去，李烊言没什么表情，只是和他对看着，陈肖忍乐了，“李烊言，一年不见，我发现你越来越贱了。”
他嗯了声，“总得用点手段吧。”
陈肖忍单扬了下眉梢，“手段？”
“他对你有意思。”李烊言只是说。
陈肖忍能知道李烊言嘴里的这个他是谁，“他喜欢女的。”
李烊言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，“他喜欢你。”
陈肖忍皱了皱眉，“你他妈…”
李烊言向着盯着两人的老婆婆扬了扬下巴，“陈哥，付钱。”
陈肖忍烦躁地摸出手机来，“贱羊儿。”
李烊言开朗应了声，“诶。”
付完钱，陈肖忍扭开瓶盖猛灌了一口，他没向着火锅店走去，前边走几步伏去了桥边栏杆上。
李烊言拎着瓶水紧跟，陈肖忍很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了烟盒，咬一根含唇瓣间，拢手点燃了烟头。
见状，李烊言眉头微蹙，“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？”
陈肖忍将烟盒和打火机放进包里，他手指夹住烟吸了一口又吐出，慢条斯理地拽拽出四个字，“关你屁事。”
“还真关我事。”李烊言从陈肖忍衣兜里将那包烟掏了出来，“这么想念我啊？牌子都跟我选一样的。”
陈肖忍烦躁地夺回，剜了他一眼，“滚回去，别他妈烦老子。”
李烊言看他，“陈哥。”
这么一下，陈肖忍被烟雾呛住了嗓子，艰难地道出三字，“别叫我。”
李烊言还是继续，“我复读了一年。”
“我知道你复读了一年。”他低头，从鼻间扯出烟雾，“我知道你复读了，你没复读现在肯定是鬼站这。”
陈肖忍顿了顿，李烊言刚要开口他又继续道，“你要是想炫耀你有那本事走出来就没必要了，我一直知道你能行。”
“不是炫耀。”李烊言直盯着陈肖忍的侧颜，停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，“我来找你。”
闻言，他动作一顿，脑袋里的思绪顿时炸成了碎片。
好一会儿，陈肖忍才缓过神来，他故作轻松地笑，“来找我干嘛啊？”陈肖忍说，“都结束了。”
陈肖忍突然发现李烊言这人还挺直白的，要不然也不可能认真地问出那五个字。
“你想结束吗？”话毕，他静静看着陈肖忍，乖乖地等着他的回答。
“我操你他妈真烦死了。”这一句话后，他心情很乱，烦躁地连烟都抽不下去了，捻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丢了进去，“想结束不想结束又怎么样？”
陈肖忍没敢去看李烊言，扭开瓶盖喝了口水，咕噜咕噜直接解决了一半，他抹抹嘴看向李烊言，揪着两条眉毛，瞳孔里的怒火是一瞬间冒起来的，“你他妈让老子做回一个正常人行不行？！”
这句话，李烊言有一瞬刺得心都疼了，强忍住了抱住陈肖忍的想法，很坚定地告知，“陈哥，你就是正常人。”
“正常？”陈肖忍冷笑一下，恼火地揪住了李烊言的领子，就是气不打一处来，“正常人他妈喜欢男的？！正常人他妈和男的上床？！”
“你告诉我，这他妈俩男的怎么结婚？！”陈肖忍声音很大，即使周边过路人将他打量一番也丝毫不在乎，“我从前那是有时间，我从前那是不懂事，我他妈有时间陪你耗，那你现在告诉我。”
他顿了顿，难受地吞吞口水，“想着，老子能想你一辈子吗？！啊？！”
“我以后怎么办？！你告诉我，我以后怎么办？！”他像是在宣泄，在李烊言这积攒的所有怨气和思念也跟着一发不可收拾，“我他妈有想过和你走下去！李烊言，你自己不珍惜！你他妈的就是犯贱！”
“你现在过来算什么意思？跑过来恶心我吗？！”
陈肖忍像只野兽咆哮着，瞪着李烊言的那两只眼也不禁地猩红了起来，只是不停地质问着他。
“我想过和你一起走出去，是你他妈不要我了！”陈肖忍整个人在颤，那是控制不住的情绪，他说到着这停了个好几秒，眼眶里有泪水打着转，但终究没掉下来。
李烊言抬手捂住了陈肖忍的眼睛。
他喘息了几口气，气得整个胸腔都在颤抖，好一会，才平复下来，很平静地说，“我本来想着，即使你没走出去，我就陪你耗那了。”
“我牵着你，但是你先把我松开了，我也没有留着的理由了。”
李烊言感觉着手下的烫度，整个身体仿佛也跟着烫了起来，哑着声道，“陈哥，其实不需要你一直来追逐我的。”
他轻轻地说，“我也可以来找你，就像现在。”
“…”陈肖忍没动静，喉结上下扯了几个来回，好一会儿才无力地吐出一个字，“滚。”
“…”“对不起。”
“没用了。”陈肖忍很平静地说，“我等过你了，也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了，你不说，你哑巴，你没有心，你就他妈一个活脱脱的傻逼。”
“陈哥…”
“别叫我。”陈肖忍抓着他的手替自己擦了擦眼睛上的泪水，抬睫用那两只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，“你满意了吧？”
李烊言突然有些哑口，悄悄攥紧了拳头，手心还残留着陈肖忍的温度。
“滚远点。”陈肖忍扭过头去看前方，表情淡漠，眼下依旧挂着可怜巴巴的红，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带温度的，“别在我眼前晃。”
陈肖忍不知道自己在这傻站了多久，再扭头，身旁已没了李烊言的身影，他重重地叹出口气，再进火锅店，一群人热闹了起来，菜已在锅里沸腾。
陈肖忍刚坐回去，曲时泽就看了过去，“遇到什么事了吗？出去这么久。”
陈肖忍愣了愣，李烊言那番话突然绕在了耳畔，他想着，侧头对上了目光，也不说话，和曲时泽互盯了很久。
他不自在地咳了声，瞬间红着耳朵转过了脑袋，陈肖忍皱了皱眉头，桌底的脚被对面的李烊言踹了下才回过神。
他恼火看过去，李烊言只是低着脑袋，懒散地玩着手机，几秒，陈肖忍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条消息。
他摸出看了眼。
【二单元三楼五号】：别看了，眼睛都快掉出来了。
陈肖忍心里操了声，火气又冒盛了一分。
—关你鸟事。
【二单元三楼五号】：看不得。
—眼睛抠了。
【二单元三楼五号】：我怕我上去揪着他揍。
—牢里待几天，我心情好的话能给你送点儿吃的。
话题戛然而止，李烊言抬起了脑袋，皱着眉头和陈肖忍对视着，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。
“红糖糍粑。”不一会，曲时泽端了盘糍粑放去了陈肖忍面前，顿了顿，他凑近和陈肖忍小声地咬起了耳朵，笑说，“先夹一块儿吧，等会筷子都来碰一下，怕你嫌弃。”
耳边的热气让陈肖忍在心里打了个颤，不自在地移开了些，向他礼貌笑笑夹了块放碗里。
饭桌上，最活跃的是曲一峰，这兄弟俩性子完全不一样，一个开朗一个清冷。
菜在锅里泡得差不多了，李烊言起身离开几分钟，端了碟醋放陈肖忍面前。
迎着桌上四双疑问的目光，李烊言淡淡地哦了一声，目光却挑衅地放去了曲时泽的脸上，“他吃不了辣。”
陈肖忍谢了声，夹着碗里的肥牛直接丢进了醋碗里。
曲时泽看向陈肖忍，凑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，“不能吃辣啊？”
陈肖忍心里低骂了一声，他确实不知道有什么话一定得凑近了来说，陈肖忍拉开了距离斜向他，不咸不淡道，“一点儿。”
曲时泽行了声，目光在陈肖忍通红的嘴唇上黏了几秒，他扭回脑袋，“这次不好意思，我下次注意。”
“没事，能吃。”陈肖忍说着，心里却没这回事，要是这人真对他图谋不轨，他下次可不会坐这和他吃饭了。
想着，陈肖忍将那片裹满醋的肥牛送进了嘴里，这一口，他差点儿没过去，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对面的李烊言。
他低着脑袋，看不清表情，双肩却清晰地能瞥见，像个弹簧一般，使劲地颤着。
陈肖忍桌底狠踹了下李烊言的小腿，拿起水猛灌了一口，这傻逼醋里边给他下了芥末。
见状，曲时泽递了张纸给陈肖忍，关心道，“还是辣吗？”
陈肖忍瞥一眼对面的李烊言，报复性地把上了曲时泽的肩，偏偏脑袋懒懒地看向他，“哥，下次我请你。”
曲时泽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得脸一红，整个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，陈肖忍盯着他，心中更加明了了李烊言的那句话。
“行。”曲时泽没看陈肖忍，盯着卓沿道。
他笑着拍拍曲时泽的肩膀，一扭头，就撞上了李烊言那双能杀人的眼，陈肖忍向他单挑了下眉梢。挑衅。
李烊言板着张脸移开目光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，突然一起身，向着何云和曲一峰牵强地扯起抹笑，“走了，还有事。”
曲一峰向他挥挥手，嘴里鼓动着，含糊不清地说，“行，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陈肖忍一愣，放下搭曲时泽肩上的手，脑袋也跟着李烊言的动作看去，他没看陈肖忍一眼，径直路过了他。
陈肖忍看得心里莫名冒一股火气，失落，烦躁，刚刚能在这闹哄里坐一会，因为对面坐着一个人，现在是瞬间没胃口了。
“小忍。”曲时泽跟着陈肖忍的目光看去，一会，拍拍他的手臂，“还要水吗？”
闻言，陈肖忍转回了头，曲时泽向着他手旁空掉的矿泉水瓶扬扬下巴，“怕你辣，想喝什么？”
陈肖忍舔舔唇，“都行。”
“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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